第六章 双雄难并存 叶红一面擦着刀,一面说:“好,很好,非常好!”说着,将刀举起,雪亮的 断刀在月光照射下发着闪闪的寒光,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。 屏儿姑娘看得连身子都缩得矮了一截,小耗子弟兄三人却各各挺胸收腹,好像 已经下定决心,要跟亚马共同进退。 叶红似乎已对钢刀的亮度十分满意,要了个刀花,冷冷道:“朋友请亮兵器吧!” 亚马挥手让小耗子等人闪开,伸出足尖一拨那支残月环,就呼啸着向叶红飞去! 叶红身形微微一晃,已避过那支残月环,人已欺进亚马面前。 正想一刀劈下去,猛觉脑后风生,急忙将头一侧,只觉得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自 耳际呼啸而过,刚好飞到亚马伸出的手掌上。 亚马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,手上握住残月环,脸上充满了讥笑。 叶红匆匆回顾一眼,又死盯着那支残月环看了一阵,冷笑道:“雕虫小技,难 登大雅之堂,有甚么值得得意的?” 亚马也冷笑一声,道:“请你再看清楚一点,这究竟是不是雕虫小技?”说着, 甩手一扔,那支残月环又一次呼啸飞来,任由叶红拼命腾挪闪躲,那残月环竟似活 物一般,逼得他踉跄后退,几乎跌倒! 残月环终于又回到亚马手中,叶红再也笑不出来了,只愣愣地望着亚马,连吭 也不吭一声。 亚马道:“如果这是雕虫小技,那么阁下的刀法又算甚么?‘千手观音’和‘ 微笑’金三娘那些理牌和掷骰子的手法,又算甚么?” 叶红突然一惊!道:“你说你……贵姓?” 三眼小耗子已在远处喊道:“马,野马的马。” 小耗子一名弟兄接道:“单名一个野字,就是野马的野。” 另一名弟兄立刻道:“江湖上都称他为‘江湖野马’,你有没有听说过?” 屏儿姑娘也居然喊道:“告诉你吧,他比你还要厉害。” 叶红又接连咳嗽了几声,道:“我当甚么人如此嚣张,原来是你。” 亚马道:“‘嚣张’这两个字,我可不敢掠人之美,阁下还是留着自己用吧!” 叶红忽然叹了口气,道:“想不到大名鼎鼎的‘江湖野马’竟然跑到赌场里去 诈赌骗钱,真是可叹啊可叹!” 亚马也叹了口气,道:“更想不到素有侠名的‘断刀浪子’叶红,竟然沦落到 当赌场保镖,真是可悲啊可悲!” 小耗子又接口道:“更想不到他居然为了抢夺人家一支破铜烂铁,又擦刀、又 杀人,真是可恶啊可恶!” 小耗子那两名弟兄,不约而同的猛一点头,好像对小耗子的说词极为赞赏。 叶红冷冷一笑,脸色显得更苍白,语调也更森冷道:“如果你真是‘江湖野马 ’,我劝你最好是赶紧拿出你的兵刃来,我想你也应该知道,凭你这些小巧的伎俩, 绝对不是我‘断刀浪子’叶红的对手。” 亚马低下头考虑了一会,突然叹道:“小耗子!” 小耗子不但应声得快,脚也蛮快,一下子就已凑到亚马面前。 亚马道:“想办法替我找根棍子来。” 小耗子道:“是不是打狗的棍子?” 亚马道:“不对,是打人的棍子,愈长愈好。” 小耗子想也没想,直向“老张汤圆”的油布棚奔去,不久就把老张撑棚用的一 支一丈多长的竹竿扛了过来。 亚马皱着眉头比了半晌,突然抽出小耗子的刀“唰唰”两声,将头尾各砍掉一 段!剩下差不多有一人高,才把刀还回去,然后一面比划着,一面望着抱刀而立的 叶红,道:“咱们真的要为这支破铜烂铁拚一场么?” 叶红道:“有何不可?‘断刀浪子’叶红和‘江湖野马’为了这支破铜烂铁拚 得你死我活,听起来倒也蛮有意思,说不定会为武林中留下一段佳话。” 说完,又是一阵咳嗽,咳得连腰都弯了下去。 亚马在等,一直等到他回复常态才道:“我看还是改天吧!” 叶红道:“可以,残月环留下,人走。” 亚马“呼”地一声,手中竹竿抡了个圈,道:“请!” 叶红也道了声:“请!”一个字尚未说完,人已窜到亚马跟前“唰唰唰”就是 三刀!他不仅人快刀快,而且钢刀舞动,虎虎生风,跟他虚弱的外表全然不同,好 像只要一刀在手,就整个变了一个人似的。 亚马接连倒退几步,避过叶红一轮猛攻,随即挥动竹竿,以竹作枪,开始节节 反击,一时刀光枪影,杀得难解难分。 小耗子等人全都看呆了,尤其是屏儿姑娘,过去只知道“武林种马”床上功夫 一流,酒量很好,却从来都没想到他会武功,而且居然还如此了得! 不禁又惊又喜,又有些耽心,因为亚马是她终生的倚靠,她当然不希望好朋友 惨死在别人刀下。 就在这时,场中忽然起了变化,但见亚马身形微侧,竹竿下垂,专以竿端拨击 叶红双胫!忽左忽右,呼呼有声,远远望去宛如两只翅膀,展翅欲飞。 叶红一面跳跃闪躲,一面冷笑道:“这就是你们京华袁家的‘断虹枪法’里的 那招‘花落人独立,微雨燕双飞’么?老实说……实在不怎么样。” 亚马也不讲话,出枪却更加快速,而且从足胫部分逐渐上移,连大腿内侧也变 成了他的攻击范围。 叶红不得不纵身避让,就在他身体下降,钢刀劈出的一刹那,亚马陡然吆喝一 声,猛地抬脚踢在自己的竹竿上!竹竿登时弹起,直向叶红持刀手腕蹦去。 但见叶红人刀同时飞出,亚马也尾随而起,两人在空中一触即分,双双落在地 抡枪上。 叶红依然钢刀在手,而亚马的竹竿却只剩了半截,叶红甚为得意,刚想昂首大 笑,却急忙把笑声咽了回去,人也连连倒退了三、四步。 原来这时他才发觉,被自己斜斜劈断的那根竹竿的尖端,正如一杆枪似的停在 自己胸前,只要亚马将竹竿往前一送,后果将不堪想像。 亚马当然没有动,只眼眯眯的瞧着他,好像正在欣赏他惊惶失捂的模样。 叶红舒了口气,道:“好一招‘待月西厢下,迎风户半开’!‘江湖野马’的 ‘断虹魔枪’可比袁紫琼的‘断虹枪法’高明多了。” 亚马一惊道:“你跟我老婆动过手?” 叶红说道:“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,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金三娘。” 亚马将半截竹竿一扔,道:“我想你当时一定是做了甚么坏事,否则我老婆不 可能出手。” 叶红迟疑了一下,道:“其实也没甚么,我只不过多跟卢二小姐说了几句话而 已。” 亚马听得捧腹大笑道:“你胆子倒不小,居然动起我大姨子的脑筋来了。” 说完,指着叶红又是一阵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,连眼泪鼻涕都笑了出来。 叶红一声不响的站在原地,直等他笑够,才突然喊了声:“小耗子。” 小耗子吓了一跳,愣愣的望着叶红,也不知是答应好?还是不答应好? 叶红道:“麻烦你再替他找根棍子来,这次要找结实一点的,最好是枣木做的, 免得一砍就断。” 小耗子抓着脑袋正在为难,高处忽然有人道:“你们看这根怎么样?” 说话间“索命金钱”钱红已自墙头一跃而下,手上居然抓着一根腊杆枪,看上 去果然很结实,而且极可能是枣木的。 亚马瞧了那杆枪一眼,道:“你又跑来干甚么?这次又想耍甚么花样?” 钱红将长枪一抡,道:“这次甚么花样都没有,我是专程给你送这个来的,你 不要瞧不起这杆枪,这是我刚拿八两银子才从‘四海镖局’的何镖头手里买过来的, 我出他七两半他都不卖。” 亚马想了想,忽然摇头笑道:“你拿回去自己用吧,我不想承你这份情。” 钱红急道:“这笔人情不算,我是心甘情愿送给你的,总可以吧?” 亚马瞧着他,道:“奇怪,你为甚么变得如此好心肠?有没有特殊原因?” 钱红扫了叶红一眼,道:“其实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原因,我只是不太喜欢这个 人而已。” 亚马打破砂锅问到底道:“你为甚么不喜欢他?是不是跟他有过节?” 钱红猛一跺脚,道:“好吧,既然你一再追问,我就告诉你,我不喜欢他的名 字……而且他也不喜欢我的名字,前两年他居然派人通知我,硬叫我改名字,你说 像话么?我‘索命金钱’钱红,在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,他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 礼?” 亚马恍然道:“你叫钱红,他叫叶红,原来你二人的名字犯冲……既然如此, 你为甚么不给他点厉害瞧瞧?” 钱红叹道:“我本来也想赏他两文,可是孙大叔却不准我轻举妄动,我有甚么 法子?”他嘴里的孙大叔,就是姓孙的老头儿“神偷”孙不空。 亚马笑笑道:“好吧,我就为你出口气,不过你要弄清楚,以后是你欠我的, 可不是我欠你的,行不行?” 钱红忙道:“行,行,只要你替我狠狠给他几下子,你说甚么都行。” 亚马这才接过腊杆枪,在手上掂了掂,面对着叶红道:“这次你可要小心点, 这一杆和刚才那一竿的滋味可是完全不同了!” 叶红却瞧着亚马后面,摇手道:“今天恐怕不行了。” 亚马诧异道:“为甚么?” 叶红咳了咳道:“有个讨厌的人来了,我不想见他,所以我要先走一步。” 说完,回头就走,一边走还一边咳嗽。 亚马转身一瞧,只见一顶小轿,自远处摇摇晃晃的奔了过来,轿里正有人喊着 :“都是自己人,住手,住手!” 小耗子大吃一惊:“哎呀,是江大少来了。” 钱红一听,招呼也不打一声,纵上屋顶,飞跃而去。 突然间“神偷”孙不空也出现,伸手拉住亚马道:“快走,我们有任务在身, 用不着跟这种地痞流氓、地头蛇打交道!” 亚马眉头也不禁一皱,轻轻挣脱了他,一面大声道:“小耗子,赶快把金子收 起来,咱们走。” 眼看江大少的小轿已经近前,孙不空似乎已等不及,匆匆先走了…… 片刻间小耗子已将金子捧到亚马面前。 亚马沉吟了一下,道:“小耗子,有劳你们弟兄跑一趟,帮我把这包金子送还 给‘微笑’金三娘。” 小耗子一怔!道:“这是我们赢来的,为甚么要送还给她?” 亚马道:“‘断刀浪子’是个好朋友,我们总得给他留点面子。” 小耗子嗫嚅着道: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 亚马一面望着孙不空的背影冷笑,一面道:“你放心,我答应你们的绝对少不 了。” 小耗子道:“是不是想办法再赢回来?” 亚马摇首道:“这次不是赢,是赚!我敢向你保证,这次至少也要替你赚两倍 回来!”说完已一溜烟而去,只剩下小寡妇与屏儿姑娘两个女人,在此气得跺脚。 亚马踏着轻松的步伐,穿过江家祠堂边的一座小树林。 夜风阵阵,树影婆娑,林内隐含着浓烈的肃杀气氛。 走着走着,亚马突然停住脚步,他没看到甚么,也没听到甚么,但是他有种敏 锐的感觉,感觉出林内躲藏着一位不受欢迎的朋友。 果然,他那种特殊感觉还未完全消失,只见到红带飘动,紧跟着“鬼捕”李公 度从一棵大树后面现出身来。 那条深红色的腰带,以及悬挂在腰带上的铁牌,等于是“鬼捕”李公度的独家 招牌。 亚马淡淡一笑,道: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李头儿?请问有何见教?” 李公度道:“我是在保护马大侠的安全,自从你离开赌场大门开始,就已处处 危机,这一点马大侠心里一定明白。” 亚马道:“听李头儿口气,好像整个江湖的英雄好汉,都要杀我似的,大概李 头儿是在开我的玩笑吧?” 李公度道:“不是开玩笑,我很正经。” 亚马笑笑道:“自从我离开赌场开始,李头儿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跟踪我?” 李公度道:“不错。” 亚马道:“那你就应该明了一切经过,我在赌场所赢得的黄金,全部都叫小耗 子替我还回去了,身上连个铜子儿也没有剩下,像我这样的穷光蛋,还怕被人谋财 害命么?” 李公度含笑道:“马大侠,我看不是我在跟你开玩笑,而是你在李某面前故意 装糊涂……” 亚马道:“你应该说我真的糊涂,李头儿,鼓不打不响,话不说不明,有话就 请你明白告诉我吧!” 李公度神色严谨道:“我想他们是为了残月环。” 亚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子,道:“我以为是甚么不得了的事,原来是为了那 个东西。” 李公度睁大了眼睛,道:“这件事情还小么?” 亚马淡然道:“那只不过是一块破铜烂铁而已,根本就算不了甚么。” 李公度对他端详再三,看不出他是故意装算,但又不敢相信他是真的这样洒脱。 亚马又道:“李头儿对残月环有兴趣么?” 李公度摇了摇头,道:“我对残月环不感兴趣,只想循线找到它的主人。” 亚马含笑道:“所以你就盯上我,希望因今晚残月环两次出手,而引出了它的 主人,好让你捡现成的便宜,对不对?” 李公度爽朗一笑,道:“李某的确是有这个意思,顺便保护马大侠的安全,当 然也是实情。” 亚马微笑不语,李公度紧接着道:“当然,以李某的这点三脚猫功夫,竟说要 保护‘江湖野马’亚马的安全,未免太过不自量力,但是,明枪容易躲,暗箭难防。 马大侠不妨当作身边多带一双眼睛,我想应该不会有甚么妨碍。” 亚马道:“多谢李头儿的美意,只怕一旦凶险来临,等到李头儿准备出手抢救 时,我的吃饭家伙早就跟我的身子分了家。” 李公度听得神情一愣! 亚马抬手朝两丈远处的树梢上指了指,道:“那里埋伏了两名准备狙杀我的凶 手,可惜现在他们已经死了。” 李公度顺着他的手势望去,林内光线虽暗,但是透过树梢的隙缝,的确着到了 两条半蹲半趴的人影。 亚马接着又道:“看来我的运气倒还不坏,如果不是那位仁兄替我铲除了这里 的陷阱,怎么还能在此和你聊天。” 李公度没有理会亚马,就在原地一个“旱地拔葱”像只狸猫似的窜上那棵大树。 谁知突然闷哼一声,又从树上倒栽下来。 同时只见一个身影,一式“飞燕投林”越过李公度头顶,轻飘飘的落在亚马面 前,只凭这种轻巧的身法,就已不难猜出此人正是分开不久的“神偷”孙不空。 不论孙不空在何处现身,手里总会拿着那根三尺来长的旱烟袋,现在也是一样, 不过,所差的是烟袋窝只冒青烟,而不冒火。 不去吸它,当然不会冒火。 烟袋窝不冒火,眼睛却在冒火。 他盯住了李公度,眼睛在冒火。 李公度也盯住孙不空,眼中也在冒火。 二人就向斗鸡一样,随时准备放手一搏! 亚马哈哈笑道:“‘鬼捕’‘神偷’今日总算照面,有好戏看啦!” 李公度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腰刀,孙不空却突甩也不甩他地调头奔向亚马。 这位名震江湖的第一神偷,此刻竟然哭丧着脸,额头上直冒汗珠,冲着他悔恨 交加,道:“马大侠,我对不起你,我该死,我给你磕头赔罪……” 他可不是说着玩的,话没说完,便要跪在地上磕头。 亚马慌忙将他托起,惊讶道:“孙老,你这是怎么啦?我可承受不起,有话慢 慢说,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?” 孙不空张了张口,话没说到正题,竟又懊恼连声:“这,这叫我如何说得出口 嘛?这件事不仅将我‘神偷’那块招牌砸成粉碎,而且连累了马大侠,连累了司徒 姑娘,我该死,我混蛋,我……”他那神情,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。 亚马急忙帮他扶正了手上的旱烟袋,将烟嘴塞进他的口中,道:“孙老,你先 抽两口烟,定定情绪,不管栽了多大筋斗,不论闯了多大的祸,说出来,好让我们 仔细面量,光着急是没有用的……” 孙不空倒也听话,用力“叭叭”地一连抽了几口烟,缕缕轻烟从他口中喷出, 果然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。 亚马只是静静地望着他,等他回答。 孙不空仍旧面带愧容,半晌才道:“事情发生在你方才两次展露残月环之后, 简直使我耽心到了极点……” 亚马含笑道:“孙老耽心过了头,我是不会让残月环随便伤人的。” 孙不空紧接着道:“我倒不怕残月环伤人,怕的是引起人们觊觎之心,不择手 段,巧取豪夺,所以……” 亚马截断他的话道:“孙老还是耽心过头了,就凭今夜在赌场中露面的那批小 喽罗,我还没将他们放在心上。” 孙不空道:“当然,那些人要想从马大侠手中夺走残月环,只怕他们还没有这 么深的道行,但是如果再有还没露过面的更高强对手呢?” 亚马微怔道:“孙老指的是谁?” 孙不空道:“当然是指残月环的主人。” 亚马道:“孙老跟残月环的主人照过面了?或者发现他已潜伏暗中,正在准备 伺机下手?” 孙不空摇头道:“没有,都没有。” 亚马道:“既然甚么迹象都没见到,岂不变成杞人忧天了?” 孙不空道:“马大侠,这可不是我孙老头危言耸听,残月环的主人一向神龙见 首不见尾,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,如果等到有了迹象再作防备,恐怕就来不及了, 所以我就,我就……” 亚马道:“你就怎样?” 孙不空硬着头皮道:“我就来个移花接木,让马大侠怀中的残月环随时搬家, 神不知鬼不觉地到我的怀中来了。” 亚马带笑道:“干脆说由你‘偷’去暂时保管,岂不简单明了。” 孙不空点头道:“不错,当时我是这种想法,等到风平浪静之后,我会立刻归 还亚马大侠。” 亚马像那两具尸体看了看,道:“谢谢孙老对我的照顾,现在危机已过,残月 环可以还给我了?” 孙不空却期期艾艾道:“本来是要还给马大侠的,不料我刚刚发现……发现… …发现……” 亚马心急地道:“孙老,请你不要吞吞吐吐的,你究竟发现了甚么?” 孙不空抬手抹了一下额上的汗珠,硬着头皮道:“我忽然发现藏在怀里的残月 环,竟不翼而飞了!” 亚马丝毫不以为意,仍旧含笑道:“孙老在说笑,残月环是不会长出翅膀自己 飞走的,这种玩笑开得并不高明。”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,顺着孙不空的鼻梁流了下来,他也顾不得去擦,用手指着 自己,道:“马大侠,请你看看我的这副狼狈相,心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还 会有心情来开你的玩笑吗?” 亚马朝他端详了片刻,道:“的确不像。” 孙不空道:“当然不像,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开玩笑,而是事实,只是我没直接 说出,是被别人从我怀中偷偷摸走的而已。” 亚马摸了摸鼻子,道:“‘神偷’孙不空怀中的东西,居然会被别人摸走?这 件事情如果传扬出去,恐怕让人的鼻子都会笑歪。” 孙不空唉声叹气道:“我该死,我混蛋,不知是哪个缺德鬼下的手,让我‘神 偷’孙不空的一世英名付诸流水……马大侠,这件事情请你千万不能张扬出去。” 亚马又皱起眉头的道:“恐怕很难,这是一件纸包不住火的事情,万一司徒姑 娘问起,我将怎样回答才好?” 孙不空道:“只是暂时守秘而已,请你给我几天时间,就是拚了老命,我也要 将残月环找回来。” 亚马道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 孙不空苦笑道:“马大侠,我孙不空最怕欠人情,这个臭脾气你是知道的……” 亚马点点头。 孙不空道:“不管残月环找得回来或找不回来?马大侠的这份情我算欠定了。” 亚马含笑道:“好像我们之间的亏欠刚刚扯平,现在又将孙老套住,实在有点 不好意思。” 孙不空叹气道:“大概是生来注定我要亏欠马大侠的呢。” 说着,目光又转到“鬼捕”李公度脸上,道:“李头儿能不能暂时替我保密几 天?” 李公度道:“孙老指的是甚么事?” 孙不空道:“就是方才我跟马大侠所谈的那件事。” 李公度摸着脑袋:道:“我方才摔得头昏脑胀,根本就甚么都没听到。” 孙不空道:“好,好。” 说完,人已倒射而出,俐落得就像一只猿猴,转眼便已消失在夜色里。 李公度忍不住赞道:“此老好快的身法。” 亚马却轻轻摇着头,道:“比年轻时候慢多了,无论手脚都慢多了。” 李公度斜视了亚马一阵,道:“那支残月环丢掉,马大侠好像一点都不耽心?” 亚马笑笑道:“就算真的丢掉,也轮不到我来耽心,何况……”他一面说着, 一面已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了那支残月环,在指间翻动起来,动作熟练已极。 李公度愣愣的瞧了半晌,才哈哈大笑道:“‘神偷’碰到‘江湖野马’的一双 魔手,看来孙老头这个筋斗栽得还真不小。” 亚马叹了口气,道:“孙老头真的老了,如果在十年之前,莫说我‘江湖野马 ’亚马,就算比我高明十倍的人,也休想把他偷到手的东西再摸回去。” 李公度点点头道:“那倒是实情,不过马大侠能从现在的孙老怀里,把东西摸 回来,已足见高明了,如此我也可以放心去办我的事去了……” 说罢,朝亚马抱了抱拳,也飘然而去。 亚马似乎也松了口气,手上把玩着残月环,缓缓穿出树林,刚刚走出几步,忽 然停了下来。 夜色深沉,万籁俱寂,陡闻一阵“咻、咻”之声,由远而近,刹那间已自亚马 面前一闪而过,显然正是一支和他手中那支一样的残月环。 亚马急忙一个倒翻,重又退回杯中,抬首一看,但见不远的一个小土堆上,正 站着一个瘦长黑影,那支御空而飞的残月环,也刚好回旋着投入了那个黑影手中。 那黑影一步一步的走下土堆,行动看似缓慢,速度却快捷无比,转眼便已到了 亚马面前,只见那人浑身上下部笼罩在一袭宽大的黑袍之内,披头散发,面色苍白, 一看即知是戴着人皮面具。 此刻正闪动着精光熠熠的眼神,紧紧地盯着亚马。 亚马急忙往后缩了几步,故作镇定地笑了笑,道:“阁下莫就是残月环的主人?” 那黑袍怪人冷冷道:“你大概就是‘江湖野马’吧?” 亚马挺胸道:“不错。” 黑袍怪人伸手道:“拿来!” 亚马道:“你想向我拿甚么?” 黑袍怪人道:“就是你手上的那支残月环,你既已知道我是残月环的主人,还 不赶快把它还给我?” 亚马一听,反而把残月环抡起来,道:“且慢,我刚才只不过是猜测之词,你 究竟是不是残月环的主人?还难说得很。” 黑袍怪人道:“我有残月环为证,这还假得了么?” 亚马笑笑道:“我也有残月环,如果谁有残月环,谁就是残月环的主人,那我 们可有得扯了。” 黑袍怪人怒目狠声道:“我不跟你作口舌之争,现在只有两条路让你选择。” 亚马道:“哪两条路?” 黑袍怪人道:“献出残月环,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以后行走江湖,不论何处 相遇,月光城堡都会将你当作贵宾看待。” 亚马带笑道:“能做月光城堡的贵宾,倒是一项很大的荣宠,可惜马某自幼浪 荡江湖,一向懒散惯了,阁下美意实难领受,我想知道另一条路又是如何?” 黑袍怪人的面颊抽搐了一下,道:“死!” 亚马的笑容依旧道:“不错!‘残月当头落,神仙躲不过’,何况马某根本不 是神仙,的确可能丧生残月环下身首异处。” 黑袍怪人道:“错了,残月环一出手,虽然神鬼难逃,但却不会用来对付阁下。” 亚马一声惊呼道:“那又为何?” 黑袍怪人道:“因为你是‘江湖野马’,我曾亲眼目睹你在萧家酒铺,施展过 你那魔手绝活,电光石火间接下近百件不同种类的暗器,令人叹为观止,除非‘残 月十三式’绝学重现,否则,光凭残月环还奈何不了你。” 亚马一笑道:“多谢坦诚相告,现在我可放心了。” 黑袍怪人道:“你先不要得意,纵然不用残月环,你还是死定了。” 亚马摇着头,道:“那也未必,不瞒你说,现在就算我想死,只怕还有人不答 应呢。” 黑袍怪人道:“我叫你死你就得死,谁敢不答应?” 这时远处忽然有人接道:“我孙不空第一个就不答应。” 原麦见是“神偷”孙不空去而复返,这时正在先前黑袍怪人出现的小土堆上面。 孙不空虽以“神偷”出名,但是他的武功之高,也足堪列为“高手”之林。 如果孙不空与亚马联手,天下很难再有谁能讨得了好去,黑袍怪人少许迟疑了 一下,大笑道:“好,今天我就放你一马,下次再碰到,就没这么便宜了……” 话没说完,已拧身纵下树梢! 但见几棵老树的枝桠同时一阵摇动,显然林中埋伏的不止一人,这时也随同那 黑袍怪人相继退去。 直待林中整个静了下来,孙不空才不慌不忙走到亚马面前,直道:“好险,好 险!” 亚马道:“那个黑袍怪人,八成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家伙,白白把他放走岂不 可惜?” 孙不空摇着头道:“我们要找的不是他,那个人年纪比他大得多,而且身材也 不一样。” 亚马道:“你的意思是说,这个黑袍怪人,并非残月环的主人?” 孙不空依然摇头道:“不是,有残月环的人不止一个,并非每个人都是残月环 的主人。” 亚马咳了咳,道:“他手里那支残月环,会不会是孙老遗失之物?” 孙不空“叭叭”的抽了两口烟,沉吟着道:“不像,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使 用残月环的手法,但只在远处听到声音,就可断定那支残月环在他手中,已经有很 长的一段时日了。” 亚马听了好像安心了不少,道:“原来孙老是被那声音引回来的!” 孙不空道:“不错,我因为生怕马大侠遇险,所以才赶了回来,如非我发现林 内还有埋伏,我们合力把他那支夺过来,倒也可以充充数。” 说完,还叹了口气,亚马又干咳两声,道:“你那支残月环,究竟被谁摸走? 难道一点头绪都没有?” 孙不空摇头道:“没有,如果被我查出是那个王八羔子动的手,要不将他活剥 了才怪!” 亚马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子,道:“我劝你最好不要动火气,万一传扬出去,恐 怕你会更加找不到头绪了!” 孙不空道:“这里是荒郊野外,除了你我之外,还会有谁?” 亚马道:“那可难说,所谓‘大路上讲话,草窝里有人’还是小心一点为妙。” 孙不空紧张兮兮地四下看了一眼,寒夜将尽,四野虽极荒凉,但却并无可疑之 处。 亚马含笑道:“孙老对于怀中的残月环被人摸走,真的没有一点头绪?” 孙不空道:“那还假得了!” 亚马道:“如果真的这样,不妨去找小耗子。” 孙不空神情一怔!道:“你是指三只眼的小耗子?” 亚马点头道:“不错,小耗子虽然被人看成是只过街老鼠,但是他在济南城内 地头熟,眼线广,也许他能提供线索。” 孙不空眼神一动,道:“好,多谢马大侠指点迷津,现在我就去找小耗子碰碰 运气。”说完,拱了拱手,转身便走。 临走又回头挤挤眼,道:“对了,牛肉细粉的屏儿姑娘说有张纸条要给你看。” 亚马一怔!道:“是姜姑娘的收据么?据我所知,从济南到应天府来回至少要 半个月,你的动作好快……” 孙不空笑道:“如果是用飞的,就不必半个月。” 亚马道:“用信鸽?” 孙不空道:“恰巧应天府有我们的人,也有足够的黄金!” 说完大笑着扬长而去。 亚马摸了摸怀里的残月环,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,又迈开大步,直朝庙口街而 去…… 这庙口街,就是济南城最有名的“城隍庙”前面的一条小街。 这条街虽小,却是全济南城最热闹的地方。 城隍爷是百姓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爷,又是镇压厉鬼恶煞的大神,在那个时代里 自然香火鼎盛。 城隳爷香火鼎盛,人潮带动商机,庙口街自然繁荣热闹。 庙口街因此而远近知名,四方八面赶来凑热闹,人潮聚集,城隍庙的香火自然 也愈加鼎盛起来。 在庙口街卖牛肉细粉的屏儿姑娘,却比城隍爷的名气更大,不因为她是青天大 老爷,也不因为她是镇压厉鬼亚煞的大神,只因为她长的实在太漂亮。 当然,这里的牛肉细粉真正好吃,也是原因,但是因口耳相传,远从四方八面 赶来,大排长龙吃一碗好吃牛肉细粉的真正原因,大概还是为了一睹这屏儿姑娘的 绝世芳容吧…… 屏儿姑娘当然不会自己动手煮牛肉细粉,当然也不会端盘子收碗筷,甚至也不 收银子找钱,甚至也不是全天候的坐镇在店里等客人观赏,她大概多年经验,摸透 了男人的心理,她总是在他们望眼欲穿,期盼良久的情况下,偶而翩翩莲步的下楼 来,穿梭走动一下,与熟识的顾客打打招呼,到柜台里坐一坐,转眼又上楼而去… … 今天这屏儿姑娘也是迟迟才下楼来,店堂内挤满了黑压压的客人,屏儿却一眼 就见到了亚马。 无论在甚么样的场合里,亚马总是最耀眼、最突出的一个,就像一只高傲的仙 鹤,站在鸡群里。 亚马当然也看到了她,一双明亮、热情的眼睛,投射过来千言万语,无限情意。 屏儿的脚步僵住了,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,她千思万想,日思夜念的人儿, 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出现的…… 屏儿再也跨不出步子,眼眶泛红也不想面对客人,她掉头奔回楼上,奔回她的 绣阁,仆倒在床上…… 一阵轻风推开了窗户…… 一阵轻风刮到了身边…… 一阵熟悉的气息,那个多情而缥缈不定的男人,已经在她的床边了! 一声轻柔的呼唤:“屏儿……” 屏儿再也忍不住扑身投入到他怀中,道:“亚马……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,好 想你!” 亚马紧紧搂住她,哄拍着她,道:“你知不知道,我也好想你,好想你……” 屏儿激情地钻进他的怀中,钻进他的衣襟,恨不得钻进他的身体里面去,道: “我要……我要……” 亚马搂住她,亲吻着她,搓揉着她,道:“我也要……” 不多久,他就把她剥光,也把自己剥光…… 一双赤裸、火热、激情的肉体倒在床上…… 然后,亚马钻进了她的身体里面…… 无限的思念化为无限的激情,屏儿热烈地迎接着他的激情,叹息着道:“昨天 夜里,突然有人丢了一块石头进来,包了一张纸条……” 亚马激情地冲击着她,一面笑道:“是一张收据?” 屏儿承受着他的冲击,热烈反应着,道:“怎么有人捐钱到孤儿院,却把收据 扔给我……” 亚马笑道:“世界上这样为善不欲人知的善心人士还真不少!” 屏儿叹道:“黄金五千两,吓死人……” 亚马道:“那只是半数……” 屏儿奇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 她突然有所觉悟,顿时将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,全身冰冷,道:“原来是你… …” 亚马道:“我怎么啦?” 屏儿道:“你在卖命,你用高价卖命!” 她突然激情地抱住他哭泣着道:“你一定是答应了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任务, 是不是?是不是?” 亚马无法否认,屏儿激情地缠住他,扭动着、撞击着,道:“你为甚么要不顾 生命?为甚么这么傻?” 她像是失去了理智,主动地扭挺抽插着,道:“没有你,我怎么办?怎么办?” 亚马失笑道:“你怎么会没有我?” 但是她这样激动,这样主动,这样扭挺,这样抽插,竟弄得亚马无限的舒畅! 亚马乐得享受这样的舒畅,不再争辩,只伸出双手将她扶住,以减少她因经验 不足而弄得脱落滑出。 这种舒畅不只是亚马一个人能享受,屏儿自己也一样能享受到的,她只觉得一 阵不由自主的兴奋与激动,驱使她忘情地全力冲刺起来…… 终于爬上了快乐的顶峰,终于彻底的崩溃,终于从云端跌了下来…… 好不容易再拾回自己的灵魂,好不容易再回到现实社会,这才又紧紧抱住亚马, 道:“不要这样卖命,赶快去把这笔钱退掉!” 亚马苦笑道:“把这笔钱退掉,那些孤儿怎么办?” 床边也有人接口道:“对,千万不能退掉,非但不能退掉,而且我还要加上白 银十五万两!” 屏儿吓得一跃而起,大惊叫道:“谁?” 只见床边站立着一个白布罩住全身的人,只在脸部挖了两个孔,一双明亮的眼 睛,正炯炯地盯视着他们。 她随即想到自己全身赤裸的身子,急忙又钻进被子里,缩着头,怒道:“你究 竟是谁?怎么就这样闯进别人的房间?” 亚马仍是一动不动的枕着双臂,仰面躺着,叹气道:“除了你那位女飞贼表妹, 谁还有本领无声无息的接近我们床边?” 屏儿一听“女飞贼表妹”五字,恍然大怒道:“雪姑?真的是你?” 一伸手去将她罩在身上的白布抓下来,果是那雪姑表妹,俏然而立。 屏儿又羞又愧,又恨又怒道:“你,你都看见啦?” 亚马又叹道:“不用紧张,你这表妹已经不是……‘外人’啦!” 屏儿一怔道:“不是外人?” 雪姑也嘻嘻笑道:“对,我跟你一样,都是他的‘内人’了!” 说着也掀被钻了进来,挤到亚马怀中,道:“你我表姊妹感情一向很好,现在 是不是更进一步啦?” 亚马不知屏儿心态如何?不敢左拥右抱,过分亲热。 屏儿却掀被而起,叹气道:“我去洗一洗……” 夜深人静。 萧家酒馆门外依然亮着灯,门里却是一片漆黑。 亚马进了店门,轻轻地把门闩好,好像唯恐将店里的人吵醒。 他刚刚走了几步,忽然发觉一个圆圆的东西迎面飞来。 但听“噗”地一声,香甜四溢。 亚马一双手,曾经接过无数暗器,而现在他接到的,竟是一个熟透了的哈密瓜。 他还只当是萧红绫跟他开玩笑,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,还不停地赞叹道:“嗯 …道地的吐鲁蕃名产,能在济南吃到这种东西,的确不容易,你是从哪里弄来的?” 突然堂内灯火大亮,几盏油灯同时被人点起,一阵银铃般的笑声,自楼上响起, 道:“这些人都是来找你的,你自己应付吧!”说话的当然是萧红绫,这时她正坐 在楼梯上,那条“十丈柔情”也正拿在手上,却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,一副隔山 观火的模样。 亚马这才注意到店堂里,站着五、六个装扮奇异的女子,看来真像是来自塞外 边疆…… 其中有一个女子打扮得更像是吐蕃公主,也只有她是坐着,坐在一张椅子上。 而这张椅子却是在桌子上。 严格说起来,那已经不能算是椅子了,因为那椅子,不但用锦褥砠藓花打扮得 又华丽、又漂亮,甚至还加装了两根长长得,抬轿子用的杆。 像这样的椅子,如果在蜀地,有个特别的名字,叫做“滑竿”。 眼前这女子就一定是学蜀人,坐滑竿,由这些装扮奇异的女子抬着来的。 这女子年纪特别轻,身材特别娇小玲珑,看来顶多只有十五、六岁,却打扮地 特别妖艳,此刻正在咧着嘴望着他。 其他那几个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子,显然是她的随从侍女。 亚马迷惑的望着那小公主,道:“你们来找我,有甚么指教?” 小公主道:“你就是‘江湖野马’?” 亚马道:“你看我像不像呢?” 小公主道:“你过来,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 亚马奇道:“看看我的眼睛,就能判断我是不是‘江湖野马’?” 小公主伸出一只手来,撒娇道:“过来嘛!” 亚马只好走过来,小公主牵住他的手,却拉到自己胸前,贴在她柔软的胸膛上。 这小公主看来年纪小,却发育得很好,那高挺又有弹性的胸部,竟一点也不输 给雪姑、屏儿或是萧红绫。 她很大方,倒是历经无数女人,号称“武林种马”的亚马,反而急忙收手。 小公主咯咯笑道:“不错,你就是亚马!” 她接着自己解释道:“‘江湖野马’号称‘武林种马’是个谦谦君子,却是个 标准的色中饿鬼,这是别人想装也装不来的,你就是他没错!” 就连坐在楼梯上的萧红绫都忍不住笑了,亚马更是满脸涨红,无地自容。 那小女人咯咯笑道:“你放心,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,否则我就不会赏你一 个又香又甜的哈密瓜了……” 亚马只好苦笑道:“这么说,我还得谢谢你了?” 那小女人道:“那倒不必,只希望你能识相一点,否则下次赏你的,就不是这 种东西了。” 亚马感到很有趣,带笑道:“那你准备赏我一个甚么?” 那小女人道:“赏你一颗‘霹雳弹’,那可要比哈密瓜难吃多了。” 听到“霹雳弹”三字,不由亚马暗吃一惊!但他仍能保持惯有的镇静,微笑道 :“听说霹雳弹是塞外完颜世家的独门暗器,落地爆炸,威力惊人,不知芳驾所指 的是否就是此物?” 那小女人道:“不错,看来阁下倒还有点见识。” 亚马冷笑道:“可惜我亚马太过孤陋寡闻,一直没有机会见识……以后若有机 缘,倒想试试我亚马的一双魔手,能否逃得过完颜世家的霹雳弹?” 那小公主道:“奉劝阁下最好放弃这种愚蠢的想法,那很危险!” 亚马“哦”了一声,那小公主又道:“试试之后,恐怕阁下的那双魔手就要报 废了。” 亚马带笑道:“我还是不太相信,最好能让事实证明。” 那小公主笑中带怒道:“既然这样,那就让你试试。” 随着话声,一颗圆不溜球的东西又朝亚马飞来。 这次铁定不是哈密瓜,它在灯光下晶光闪烁,体积很小,来势劲疾,亚马立刻 全神凝聚…… “江湖野马”能不能接霹雳弹?这是一次严格的考验。 亚马并无十足把握,坐在楼梯上面的萧红绫,更是心惊肉跳。 这是一场关系着亚马一世荣辱的考验。 生死俄顷,不料正当现场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时,竟又出现了意外的变化。 疾如流星的小圆球,竟在中途爆炸“噗”声中浓烟弥漫,完全遮断了亚马与酒 铺闾的视线。 小圆球化成碎片,瞬息之间便已无影无踪。 对于无影无踪的东西,哪怕亚马有十双魔手,也是照样抓不着的。 浓烟在晚风吹送下渐渐散去,亚马才松了口气,道:“多谢姑娘赏脸,刚才我 已见识过了完颜世家的霹雳弹……” 那小公主道:“你觉得如何?” 亚马笑了笑:“非常失望,还不如孩童玩的冲天炮。” 那小公主道:“错了,刚才我没有扔出真正的霹雳弹,否则,你就不会站在这 里跟我讲话了。” 亚马愕然道:“哦?” 那小公主接着道:“因为一开始我就声明过了,我们是朋友,不是敌人,霹雳 弹是专门对付敌人用的,它会造成很大的伤亡。” 亚马含笑道:“多谢姑娘手下留情,姑娘既然拥有霹雳弹,想必与完颜世家有 着深厚渊源?” 那小女人道:“不错,我叫完颜如姬,是完颜世家这一代主人的独生女,在塞 外,大家都叫我小公主,这次来到中原,还请马大侠多多关照。” 完颜如姬?倒是个相当动听的名字。 亚马闪动着眼神,在她脸上扫了扫,诧道:“完颜世家雄踞塞外,威名显赫, 委曲姑娘深夜在此相候,不知为了何事?” 完颜如姬道:“真人面前不说假话,当然是跟残月环有关。” 亚马微笑道:“真没想到,威镇塞外的完颜世家,居然也对残月环发生兴趣。” 完颜如姬道:“怎么?难道马大侠认为我们不配?” 亚马道:“姑娘误会了,我的意思是姑娘晚来一步,要是姑娘若看到方才江家 祠堂后面那一幕,你就不会来找马某了。” 完颜如姬道: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该去找黑袍怪人?” 亚马暗吃一惊道:“方才发生的事情,姑娘已经知道了?” 完颜如姬道:“全部过程,都看得清清楚楚……可是我却认为你那里应该还藏 有一支。” 话已逼到刀口上,亚马立刻凝神戒备。 完颜如姬朝他斜瞄了一眼,嗔道:“不要穷紧张,我对你的残月环可没兴趣, 如果有心夺取,我们就不是朋友了。” 亚马尴尬一笑道:“对,早就应该让我尝到真正霹雳弹的滋味,怎么还能让我 这样轻松地站在这里跟你讲话。” 完颜如姬妪大刺刺地道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 言下之意,好像只要“霹雳弹”一出手,亚马就要死定了。 亚马忽然皱起眉头,又道:“那我就搞不明白了?姑娘既然针对我而来,却又 对我的残月环,似乎并无太大兴趣,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么?” 完颜如姬点点头,道:“事实如此,我也不必多作解释,我只要确知你有一支 在手,那就行了……” 说完一挥手道:“咱们走!” 亚马急道:“等等!” 谁知那完颜如姬纤手一扬,喝声:“照打!” 又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来,亚马有过一次经验,赶紧向后闪开。 那东西“砰”地一声,化作一股浓烟!浓烟散后,她们已消逝无踪…… 亚马拿她无可奈何! 完颜如姬的出现,萧红绫比亚马还要感到意外,但也感到欣喜,道:“小马, 看来金非死前跟我所说的一番话,应该更加深信不疑了,因为完颜如姬刚才所说的, 刚好和他不谋而合。” 亚马点点头道:“我也这样想,只是这样一来,残月环事件显得更为复杂了。” 萧红绫皱眉道:“除了黑袍怪人外,其余五名死士又不知道是谁?的确非常令 人头痛……” 亚马没有吭声,萧红绫的眼珠子转了转,道:“小马,你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, 我认为你应该答应跟她合作。” 亚马道:“难道你也忘记我跟司徒姑娘的约定了?” 萧红绫道:“当然不会忘记,但我认为司徒姑娘方面可以商量。” 亚马伸了个懒腰,苦笑道:“这件事情恐怕不太容易商量,现在我太困、太倦, 应该好好地睡上一觉,醒来以后再说。” 萧红绫冷哼道:“太困、太倦?你活该!一个骚货屏儿不够,还要弄一个雪姑,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要被掏空!” 亚马惊道:“咦?你怎么都知道了?你跑去偷看?” 萧红绫嗤之以鼻,冷笑道:“我才不想长针眼,是小公主完颜如姬告诉我的!” 亚马叹道:“那女人……真可怕!” 萧红绫道:“好啦,上楼来吧,我烧一盆水,给你好好的洗个澡,再给你来个 全身马杀鸡,包你好睡!” 烧了好大一桶热水,给亚马好好的洗个澡…… 又拖到床上去,再给他来个全身马杀鸡…… 有意无薏间,便弄到他的敏感处,竟把他弄得全身火热,一柱擎天! 萧红绫一巴掌拍去,笑骂道:“刚刚才有两个女人服侍过,又不乖啦?” 亚马一翻身就将她压到了身下,涎着脸道:“还要再一个服侍,才会过瘾!” 萧红绫扭身挣扎着,道:“呸,谁要捡别人的剩菜剩饭?” 亚马却已扳开了她的双腿,笑道:“谁说是剩菜剩饭?你没听说过‘好酒沉瓮 底’?” 萧红绫用力抗拒推开,道:“不要,不要!” 谁知愈是扭摆,愈是方便他找到门户,一挺而入! 萧红绫只是闷哼了一声,再也抗拒不得…… 现在只好逆来顺受啦…… 很快就热烈欢迎了…… 转而全力配合了…… 不知不觉争取主动了…… 何时开始变成了高歌呻吟…… 最后又泣不成声…… 这才曳甲丢盔,彻底崩溃…… 暴风雨之后的宁静,萧红绫筋疲力尽,沉睡去。 ---------- 双鱼梦幻曲